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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賣祭田王氏遭冤枉 被揭穿三家起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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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榮國府大老爺賈赦是個出名的老紈絝,文不過認識字,武也只會騎個馬,比起會讀書的弟弟賈政大有不如。這話在明眼人眼裏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賈政,迂腐也就罷了,偏偏文不成武不就,自以為身具大才,結果到現在還是個白身。

這大靖朝以武功最重,這句話可不只是對封爵的武官有用,文官升官一樣得靠武勳!按律,勳貴若要襲爵就必須上過戰場,斬首五人以上,若有了邊患,所有勳貴也都得上戰場迎敵,若有不從就得丟官罷爵。那位賈赦大老爺,看著沒出息,可也是隨父上過戰場手底下有人命的。這是武官,而文官若要從四品進三品這個坎也得去戰場附近轉一圈為一任的,就是那首輔馮鰲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北疆做過官守過城的。

賈政明面上嫌棄武夫粗鄙,實際上根本沒有上戰場的膽子,若不然憑借賈代善和賈母對他的喜愛,未必沒機會襲爵,可現在呢?就算賈政當了官,怕是也最多幹到四品,想再往上升,他有那個膽子去邊關嗎?只這一條就足夠壓著他一輩子了。

賈政的兒子賈珠,考個科舉都能從貢院給擡出來,就這體格難道能上邊關戰場?若是不能去,所謂子不越父,他爹一天當著官,賈珠一天就不能蓋過他爹,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個五品小官混混了。靖朝官員上馬能治軍,下馬能安民,文武雙全這句話不是騙人玩的,那弘武伯江巖,三藩圍城的時候都上過城,砍死了六七個賊兵,若不然他那大理寺正卿的位置哪裏坐得穩?

就因為這條,江源根本就沒把榮國府放在眼裏,不過他還沒報仇,這榮國府就三番四次對付他,不使點手段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江源這一年來之所以沒下手報覆榮國府,是因為他忙著把掣肘他的兵部右侍郎姜堃給弄下去了。搜集了幾個月的證據,將那姜堃與北蠻互通的書信往皇上那裏一呈,這位把他往死路裏逼迫的姜侍郎就被以通敵叛國的名頭給砍了,全家也被發配邊關為奴。再之後,江源就忙著游說官員投奔睿王,就連清廉如水已經升任工部尚書的方越都被他說動了,雖然沒明著投靠,但暗地裏也偏向了睿王。

這一切事情忙完,又完成了婚事,江源就想起榮國府這一茬了。想把他們一竿子拍死有點難,畢竟皇帝還在上面護著呢。可誰說報覆就非得一次性完成啊,他就先收收利息。就好像睿王對付四個異姓王一樣。這四個當初想害死他的王爺時不時就被他拎出來一頓收拾,偏還不一下子打翻,只讓這四家每天提心吊膽。四王比較謹慎,就榮國府這滿腦袋小辮子,他隨便一揪就能扥住一個,哪用得著那麽麻煩。

月華知道他的心思之後笑道:“這還不容易?你這大才子,總想著怎麽光明正大地對付榮國府,那榮國府現在有我父皇護著呢,哪那麽容易打垮,還不如從後宅動動手腳呢。”

月華想了想,“這事就交給我吧,你這個大才子還是想著朝政大事吧。”

江源笑著抱起月華,“我這個大才子現在只想著你呢。”

月華被他這突然一下嚇了一跳,接著兩人就笑鬧起來,一起進了百子帳裏……

就在臨近年關天降大雪的一天,寧榮街上來了一輛毛驢車,拉車的是一只瘦的能見到肋條骨,身上還長著癩的老掉牙的毛驢,拉著一輛破破爛爛的板車,看起來隨時都要散了架子。趕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車上還坐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兩人臉頰深陷,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寒冬臘月楞是連棉襖都沒有,旁人看著就覺得冷,怎麽瞧都像是逃荒的一樣。

只見那老漢趕車到了寧國府門口,上前去拍門,不一會出來個下人,一句話都沒問就趕他走。那老漢哀求了幾句,又遞過去幾個銅板,那下人才勉為其難進去報信,過了一會兒才放他們兩個進去。旁邊看戲的都以為這事情算完了,誰知不一會那老頭和男孩就被下人架著丟了出來。

那老漢忍氣吞聲的樣子,也不敢叫罵,只牽著驢車走到了榮國府門口,同樣走了進去,誰知這榮國府更是狠辣,那老頭和男孩這次是被大棒打出來的,那個男孩子被下人猛地一丟,一個沒站穩頭就撞到了榮府門口的石獅子上,立刻鮮血長流,撞出一個一寸來長的口子來。

這一回那老漢也不忍氣吞聲了,抱著孩子就在榮國府門口罵了起來。他歲數大了,嗓門卻不小,不一會兒兩邊圍觀的民眾就聽清楚事情的緣由了。原來這老漢姓賈,是榮寧兩府金陵那邊的親戚,算起輩分來還是賈代善那一輩的,名叫賈代平,那孩子是他孫子賈玨,祖孫倆相依為命。本來金陵的日子過得還行,十二房賈氏子弟靠著賈家的祭田活得還算好,可這幾年祭田一年比一年少,分得的錢糧也就越來越少,那大家的幾房還好,他們除了祭田還有別的來錢的路數,可賈代平就不成了,他兒子死得早,就他這一個孤老頭子拉扯著小孫子,只能靠祭田過活,這祭田一沒他們如何活得下去啊。

賈老漢沒了辦法,就去打聽祭田的事。其他幾房也不瞞他,說這祭田多少都由京中寧國府榮國府說了算,現在榮國府賣了祭田,他們哪裏敢管啊?細細探聽來,說是榮國府派了管事前來,將那上好的祭田都賤價給賣了,餘下的那些還不足原來的三成。

賈老漢實在活不下去了,就帶著孫子上京討要說法。他本以為族長是寧國府,聽他這麽一說必能會懲處了私賣祭田的榮國府,誰知還沒說上兩句就被寧國府的大老爺賈珍給丟了出來。他又去求榮國府網開一面給條活路,榮國府只派了個姓賴的管事和他說了幾句,然後竟然棍棒加身,將他趕了出來!

這天下間哪有這種道理啊,祭田是族裏的公產,是全族的東西,榮國府私自賣了不給族人活路,現在連討要說法的族人都要毆打,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

旁邊看熱鬧的人忙問,這祭田是賈府裏誰賣了的?

那老漢一口咬定賣祭田的是二房的王夫人,還說那到金陵賣祭田的管事叫做周瑞,他妻子周瑞家的就是王夫人的陪嫁!

正說到這裏,榮國府府門大開,一群家丁拿著棍棒就要向那老漢打去,那老漢慌忙駕著驢車帶著孫子就跑了,可他的話都說完了,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都聽到了,能不散播出去嗎?這事情還沒等兩天就已經傳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熱鬧得很。人人都罵那王夫人不賢,竟然私賣祖產,若是自己家有這麽個敗家的媳婦非得休了不可。

天天在家守孝的賈政都無意間聽到了這事,立刻就去後院找王夫人,和她大吵了一架,歇到趙姨娘那裏了,只恨得王夫人咬牙切齒。私賣祭田分明是那個老不死幹的,現如今竟然把罪名落到她的頭上,真當她拿那老太太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過兩天,府裏的口風就變了,所有的下人都開始傳是賈母史氏賣了祭田,還氣死了老太爺,那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可謂人證物證俱在。卻是那王夫人徹底撕破了臉,散出來的話。她現在兒子女兒都被賈母給搶走了,兒媳婦也不是她挑的,丈夫還厭棄了她,明擺著是那賈母要逼她被休,若是她再忍讓,怕是再過兩天休書都要丟給她了。她也豁出去了,這私賣祭田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罪過,可氣死丈夫就不一樣了,她倒要看看那一直逼迫她的老虔婆能得了什麽好果子吃!

賈家的下人本來嘴就沒有把門的,不過三五天,外面就聽說這回事了,借著前面流言的勁兒,這回史氏的事一下子就傳遍了京城。上到酒館,下到小攤,達官貴人平民走卒談的最起勁兒的事情就是這麽回事。不但榮國府後宅的名頭可以臭大街了,就連寧國府也被卷了進來,言道那三等將軍賈珍根本不配做一族的族長,連祖產都護不住,只知道聽從榮國府老太太的命令,還不如讓那老太太來做族長,最起碼不用偷偷摸摸去賣祖產了,光明正大都賣了揣腰包裏豈不是痛快……

賈赦本來是萬事不管的,祭田之事剛傳出來的時候他狠狠罵了賈政一頓,偏賈政還不能還嘴,他心裏正樂呵著呢,轉過頭來才知道賣了田產的是賈母。這,他總不能找母親去鬧吧?可讓他偃旗息鼓也不行,借著這股東風他就帶著邢氏住進了榮禧堂。賈母開始的時候還不願意,想讓小兒子住進榮禧堂,可過去她能憑著“孝道”的帽子壓制大兒子,現如今她自己頭上不賢的名頭還亮閃閃呢,拿什麽來轄制賈赦?

還沒等她緩過勁兒來,王氏立刻把幾個兒女給搶了回去,名頭也正大光明,過去將兒女養在史氏這裏是因為覺得國公夫人教養得好,現如今史氏名頭可以臭大街了,頂風都能傳出五裏路來,被她教養長大豈不是要被外人嫌棄。賈母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由著她帶走了幾個孩子。

史氏賣了田產,還嫁禍給兒媳婦王氏,可見是保齡侯家家教不好。最開始還在批王家的家教問題,還沒過兩天就轉成史家女子不可娶了。史老侯爺倒是沒親自去賈府,可史鼐史鼎兩個人卻被他爹派了過來。史鼎還好,只說了史家女兒難出嫁的事,其他倒沒說什麽,那史鼐滿嘴的陰酸刻薄,諷刺的人心臟跟被刀子捅了似的,直接就把賈母給氣了個倒仰。可她也怕史家再不管她,若失了娘家這等外援,她如今這般如何能管得了下面的兩個兒媳,只能聽著侄子在那裏明褒暗貶,指桑罵槐。

也不怪史鼐刻薄,這套詞裏不少都是王子騰的原話。前日,王子騰就去保齡侯府說了這麽一套,差點沒把史老侯爺給氣死,這還不算完,史家還得給王家賠不是賠錢財,說盡了好話才算把事情壓了下來。這股火都在史鼐心裏存了兩天了,可不是就到賈家發/洩來了。

私賣祭田,說白了不過是一族族內之事,律法上都沒什麽規定,可就這一件事就讓榮國府婆媳反目,夫妻失和,母子離心。這還不算完,榮寧二府生了隔閡,賈、史、王三家反目成仇。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那對祖孫,現在那對祖孫卻換上了綾羅綢緞,坐上了富麗堂皇的馬車,離開京城了,他們也沒回金陵,賈母想找人都找不到。外人只說是被賈家滅了口了,把賈家說的難以做人……

深夜,李達回了冠英侯府,立刻就被江源找了過去。他一見江源不等問就立刻回稟,“侯爺,事情都辦妥了,那對祖孫被送去了蜀中,等過上幾年,誰還能認出這賈員外和賈少爺就是當年那對要飯花子呢,賈家這輩子都別想找到他們。”

江源很滿意,打發李達去賬上領賞去了。月華這一招可謂明謀,總共不過花了點錢找來金陵一對活不下去的賈家祖孫就鬧出這麽大場風波來,偏她連推波助瀾都沒用,總共就用了“賣祭田的是周瑞”這一句瞎話就把三家勳貴鬧了個底朝天,歸根究底就是榮國府內、榮寧二府之間、賈史王三家之間早就有了齷齪,不過是借著這件事爆發出來罷了。他這位小妻子果然是個能人,大大的能人,必須好好犒勞,江源這就起身去廚上叫了碗湯圓親自端著去給月華當夜宵。

至於林家,呵呵,就憑賈家現在的名聲,賈敏早晚也得為人詬病,再加上她至今無子,林家內部也消停不了。別當他不知道,那林海名義上簡在帝心是陛下孤臣,實際上早就搭上了甄家這條線成了大皇子的錢袋子,還腳踏兩條船和五皇子一脈有所牽扯,哼,他倒要看看這位新封的巡鹽禦史能笑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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